“老太爷——”，陆启正开口，扬声道，声音洪亮，还带着丝丝的笑。
颜汐随着他走近，只见陆老爷子的双手转过轮椅，颜汐忍不住要上前帮忙，老人家已经转身。看得出这位老人的骨架很高大，面容瘦削，脸色还不错，皮肤上有褐色的老人斑。
颜汐看着老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外公。
“爷爷好——”，她僵硬地礼貌地开口，陆老太爷抬首，看了她一眼，又看着陆启正，“你小子多久没叫我一声爷爷了？”，陆老太爷对陆启正教训道。
陆启正笑了笑，“爷爷——”，他看着颜汐，又看着老爷子叫道，“这是您孙媳妇，颜汐！平川人！”，陆启正又说道。
老爷子耳力还很好，点点头，“我还没承认她是我孙媳妇！”，老太爷仰着头，对陆启正白眼道，颜汐心里一紧，其实也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
“不用您承认！又不是您娶媳妇，是我！”，陆启正又笑了笑，大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愠怒，还带着几分戏谑。
老太爷伸手指了指他，又看了颜汐一眼，“这小子狡猾得很，你跟着他吃亏！”。
这老人家是对她说话的吗？颜汐皱眉，僵硬地笑笑，心想这苏祖孙俩怎么这样啊？没想她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反倒是在互损，而且，这位老人看起来并不那么古严肃。
“是吗？一物降一物，爷爷，说不定吃亏的是他呢！”，颜汐笑着说道，也放松下来。
没想到这小丫头会这么说，不过陆老爷子笑笑，还摆摆手，表示不相信，“他吃亏？我不信，不信。阿正，去帮我买份狗肉来——嘴馋了！”，陆老爷子摆摆手又说道，还对陆启正打发道，说完话，要吐痰，低着头对准痰盂，颜汐连忙上前，将痰盂端起，递给他。
老太爷吐了痰后，深深地看了颜汐一眼。
陆启正担心老太爷单独跟颜汐会说些什么，或者他就是要支开他的，不然干嘛叫他去买狗肉，虽然，他知道老爷子指的是哪家的狗肉。
“我跟您孙媳妇一起去！”，陆启正拉着颜汐，对老太爷子说道。
“怎么？怕我跟她说什么不该说的？你.爷爷没你想得那么阴暗！丫头留下！”，老太爷对陆启正白眼道，一把捉住了颜汐的手，老人的手温热的，很用力，令颜汐心口泛着暖流。
“你去吧——我在这陪陪老人——”，颜汐对陆启正使了眼色，说道。
陆启正虽然心里并不踏实，但还是离开了，希望老太爷别让他失望吧，也希望颜汐无论听老爷子说什么，也不要在意，坚定跟他在一起的决心！
“平川人——”，陆启正离开后，老太爷嘀咕了句，垂着眸，看着地面，说道。
“是——您喝水吗？”，颜汐点头道，又关心地问道，心想老人刚刚吐了痰应该想喝水润润嗓子的，他的痰里还带着血丝呢。
“挺识眼色的，倒吧！”，老太爷抬首，看着颜汐说道。这话在颜汐听来，不知是夸她还是其他，她只满意地去倒水，在饮水机边看到了一只白瓷茶缸，里面有只银勺子，用棉线系在杯把上，颜汐心想那就该是老太爷子的水杯了。
“平川，老战场啊——我十八岁在那边打过小日本鬼子，1943年的事情了——”，老太爷子激动地说道，颜汐在他身侧坐下，点点头，算了算，这么一算，这老太爷子也快九十岁了——
“嗯，前年在我家菜园子里还挖出一枚炮弹呢——我外公也是抗日老兵！”，颜汐附和道，舀了一勺温热，凑近老人嘴边，老人并不领情，抢过她手里的水杯，略显枯瘦的双手，捧着白瓷杯，自己喝水。
颜汐心想，这老人家还挺固执的，即使生了重病，也毫不示弱。或许，他就是这种性格。
陆老太爷挑了挑眉，“也是在平川战场？”
“啊？”
“问你外公的——”
“嗯，是啊！不过他老人家只是个小士兵！”，颜汐心想，想陆老太爷这样的老革命英雄，当年一定是个军官。
“什么名字？”老太爷挑眉又问道。
颜汐疑惑了，难不成老太爷还能认识外公？不会那么狗血吧——
“姓陈，名耀志——”，演习淡淡地说道，想起外公心里一阵酸涩，老人家几年前已经过世了。她看着老太爷，老人家若有所思着，不一会儿，又回首看着她，矍铄的眸子里染着她分辨不清的情绪。
“还在世？”，老太爷沉声问道，将杯子递给她。
“08年的时候，患直.肠癌过世了——”，颜汐淡淡地说道，“爷爷您还喝水么？”。
老太爷摆摆手，颜汐只好将水杯放下，“知道我为什么，特意留你？”，老太爷冲着她的身影问道，颜汐放下杯子，转身，看着老太爷，笑了笑，“劝我离开陆启正吗？”，她直接回答。
这似乎是每个权贵家庭面对不满意媳妇的最常见手段，颜汐的话，令陆老太爷又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眸看向窗外，“既然你这么直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老太爷的脸色严肃起来，低声道，做好心理准备的颜汐，点点头。
“您说吧！”
“陆启正的婚姻，他一个人做不了主！”，老太爷直接道。
“因为你们要利用他的婚姻，为陆家谋取更多的利益吗？”，颜汐不畏惧地，有点激动地反问，为陆启正觉得悲哀。
“错！不是谋取，是巩固！政治，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能明白的，陆家倒下了，不是做不做官的事！那是保不保命的事！”，老太爷激动地说道。
“我相信陆启正的能力，即使不牺牲婚姻，他也应该有办法为你们陆家做出他责任内该做的事情！”，颜汐对老太爷反驳道。
“那我也倒想相信！可事实呢——那小子激动起来就要跟陆家断绝关系！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颜汐蹙眉，陆启正下过这样的决定？
“那也代表，他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想像一个傀儡一样由你们操控！”，颜汐大声反驳，只见陆老太爷不停地反驳，“太天真，你们都太天真！离开阿正！我快归西了，陆家的势力再不巩固——咳咳——咳——”，陆老太爷说着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颜汐连忙上前，端起痰盂递在他面前，她一手端着痰盂，一手拍着他的后背，只见老太爷咳出的痰液里面都带着血丝……
颜汐脑子有点懵，老太爷的话，令她心口闷堵着，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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