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蹙眉。
“不错,此等恶习近年新见,在下亦是愕然。无奈贫家苦哀,委实拦不住。”欧阳春颔首,“只是前几月扬州生事,闻一被卖作瘦马的可怜女子从富商之手送入官门,竟是亲手杀了那狗官。”
闻言白玉堂嗤笑了一声,似是笑言,杀得好。
“那富商本是谋取方便,如今被指有意谋害朝堂官员,送入大牢。”欧阳春道,紧接着又是一叹,“那女子也在被抓之前就上吊自尽了。扬州的伢子怕查到自个儿身上,皆是逃亡而去,丢下了不少尚在手中的女童。我偶然探查得知,其中竟有不少非是贫家幼女被父兄所卖,而是遭了拐子,根本不是扬州人。”
“女童……遭拐?”展昭与白玉堂对了一眼。
他们惦记此事可是老久了,今儿阿昌还提了一嘴那渝州巴县被他们逮走的伢子。
欧阳春又是略略颔首,智化接话道:“我随欧阳兄因探此事再遇,一路追查,发觉其中有一拨来路古怪,与那江湖新起的门派十绝亭有关。”
十绝亭?
展昭的目光微妙地飘落到白玉堂身上。
昨夜他们在青楼撞上的冲突,其中几人不正是那十绝亭的弟子。且风长歌还道,因掌门人艳十绝心思歹毒、脾性暴虐,其门下弟子多是行事嚣张……因诸事纷乱,他尚未一问,白玉堂怎认得艳十绝。
白玉堂端着茶杯,神态有几分心虚。
二人皆不作声,欧阳春也不以为意,只接着道:“十绝亭的弟子掺和拐卖,似是暗中将来路不明的女童卖给伢子,但线索不明。闻说有诸多十绝亭弟子奉命前来常州,似是对那鸿鸣刀有夺取之意,我二人这才追来此地。”若非如此,以他二人颇有些闲云野鹤、四处漂泊的性子,远远耳闻古刀鸿鸣出世、引人争夺,断然不会前来凑这热闹。
直至常州,二人方知这鸿鸣刀传出诸多邪门。
难怪欧阳春先头提起奸邪歪道。
这十绝亭不仅广招门徒,祸害百姓,还与拐卖女童有关,当真是一派魔教之风。
几人闲言至此,本是侠义心肠,心头皆有愤慨。
欧阳春与智化辞别,请托二人在常州若有鸿鸣刀与十绝亭的消息,多加留心,展昭与白玉堂自是一口应下。
待出了院子,瞧着有几分迟钝的智化忽而与欧阳春笑道:“白玉堂那把刀绝非凡品,宝刀在手,又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定然是瞧不上鸿鸣的,尊兄今日多虑了。”
欧阳春也笑,“劣兄眼拙,险些得罪了人。”
话虽如此,他面上并无在意,只目中有几分欣赏,“后生可畏,前些年还有人说年轻一辈只那南侠展昭,今日再瞧,我不过仗着虚长几岁罢了,多的是后起之秀。”他走了两步,一拍脑门,“哎呀,今儿该带艾虎来的。”
智化笑而不语。
欧阳春又道:“白玉堂刀法飘诡,这不足为奇,天下多的是天纵奇才之辈。但他这般聪明的、知道如何用刀恰到好处的,少见。”他与白玉堂不过比划了几招,但北侠眼力非凡,心下已然有了定断。他自是比白玉堂武艺高强,可论起来他的年纪已然五旬,白玉堂才二十出头,再过十年,便不好论了。
“输在年轻。”智化道,“亦胜在年轻。”
“得服老。”欧阳春摇头一笑。
“尊兄此言尚早。”智化不紧不慢道。
欧阳春不与他争论,转而提起旁事,“贤弟将艾虎托给何人?”
“一位友人。”智化道,他鲜有变化的面容上又添了几分笑意,“艾虎聪敏有余,克制不足,过于好酒,长而久之,难免会粗心大意、因酒误事,合该磨磨这见酒忘事的性子。”
“你都没法子,你那友人便有?”欧阳春问。
“艾虎惯爱卖乖讨酒,小弟见之不忍,莫说我这师父,且说你这义父可招架得住?”智化反问。
欧阳春大笑,也摇头,“不可不可,这小子讨巧,钻着你我心眼。”
“我那友人不同,他脾性刁钻、斤斤计较,是个吃不得亏的,落到他手上,想必是有大苦头吃。”智化老神在在道。
“你的朋友总是古怪。”欧阳春道。
“尊兄亦是小弟朋友,怎好这般评价自己。”智化说。
二人说说笑笑,从回廊折道远去,见不远有一年轻僧人持佛珠静立院中,闭着眼,温和又略显木讷的神态披着斜阳金光,竟犹似佛光万丈。欧阳春踏前又迟疑地问了身旁之人一句:“刚才那小子,是套了我话了罢?”
智化哈哈大笑。
“尊兄这会儿醒神怕是迟了些,你我可是半句没弄明白久不在江湖现身的南侠与锦毛鼠今日为何而来呢。”
“……”
重重院墙隔人声,鸟雀惊飞。
“失礼。”展昭捧着茶杯笑觑了一眼白玉堂,“北侠乃是江湖前辈,怎可咄咄逼人。”
白玉堂轻哼一声,眯起眼道:“那黑妖狐都上门套话了,南侠倒是好脾气。”
“智兄并无僭越之处。”展昭道。
“白爷瞎操心不是了?”白玉堂反问。言罢,他也不等展昭答话,往石桌上一坐,单手支在展昭面前,歪着头道:“常州城内的江湖人许是还未反应过来,那二人定是查到展骁与你展昭的干系,欲借你手得那鸿鸣刀、或叫你莫掺和此事。此时不早早将话堵回去,来日你在展骁面前如何说法,做那正派大义之士,逼得小辈交出他因缘际遇所得宝刀?”他的声线不冷不热,嘲讽之意几乎从字词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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